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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她沒什麽錯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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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孫氏瞪大眼睛,眼底射出憤恨的光芒,“你瘋了?你去換紅契,得給官府一成賦稅,你怎麽那麽敗家?你便是再恨我,也不可這樣敗了國公府的銀子。”

白契是不需要繳納任何的稅收,不管上頭寫的是誰的名字,只要拿住了白契,便是有爭議,基本都只認契約。

當初甄家給甄氏的陪嫁,沒有換紅契,其目的就是讓甄氏買賣方便,免得一收一賣得交兩成的稅。

甄氏當時也打算用這些房產鋪子來為陳國公未來鋪路,所以到了她的手中,也沒有換成紅契。

只是沒有想到,陳國公如此奮發,竟一戰成名,奠定了自己在軍中的地位,更適逢當時皇上大賞得了封號。

甄氏死後,老夫人拿了大一部分,自然也沒有換成紅契,那可是好大的一筆銀子。

長孫氏認為瑾寧在莊子裏這輩子都回不來了,且老夫人得了大頭斷不會再打她的主意,所以,她更是沒有去換成紅契。

最重要的是但凡有點勢力的人家,又怎麽會白白去交這些稅?

在長孫氏看來,瑾寧簡直是瘋了。

瑾寧冷道:“這上頭寫的是甄姓,不是國公府的,要臉嗎?”

說完,帶著陳狗施施然地走了。

令婆子和管家上前解開長孫氏,長孫氏暴怒狂跳,指著管家像個潑婦一樣怒罵,“你一定是與她勾結了,否則你為什麽不阻止她?你說,她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?”

管家百口莫辯,才知道陳瑾寧這一招厲害,本來他還覺得當時將軍和夫人雖會懷疑一下,但是慢慢會想明白這是陳瑾寧的奸計。

可將軍信他,夫人卻不會信他,他高估了夫人的聰明,也低估了她的偏執。

“表姐……”

“滾!”長孫氏怒道,直接就命人趕了他出去。

管家慌張地看了令婆子一眼,想讓她幫忙說項,令婆子卻只是冷冷地看著他。

管家失望地轉身而去。

而瑾寧說到做到,拿了契約便到衙門去紅契。

做紅契的手續比較繁瑣,京兆府府丞親自督辦,免去了量度等繁瑣的事情。

陳國公回到府中,管家便稟報了此事。

陳國公受了蘇意的氣,正憋得心頭發悶,回府又聽了管家的稟報,他氣得臉色都發青了。

他之前說過會把她母親的東西交還給她,可她竟然直接就上門去搶,這是大家小姐的作為嗎?這是強盜。

最重要的是她從頭到尾都沒信過他。

初三叔看著他的臉色,倒是適時地提了一句,“哎,三小姐覺得國公爺不信她,如今她也不信國公爺了。”

陳國公微怔之後沈默了。

良久,他揚手疲憊地道:“罷了,讓她去吧,那本來是她的東西,她要怎麽做便怎麽做。”

管家心頭一涼,本來以為國公爺會為夫人出頭,卻沒想到,國公爺竟然放任她的搶奪行為而不管。

在自己的府中捆綁母親,這是何等忤逆的大罪?

他說不管了?

管家知道長孫氏徹底失勢了,而長孫氏一旦失勢,意味著他會不斷地被三小姐報覆。

想到三小姐的狠毒,他心底一陣陣發涼。

打發了管家出去之後,陳國公對初三叔道:“你去一趟武安侯府,打探一下瑾瑞的情況,另外,再看看蘇意有沒有到武安侯府施壓。”

初三叔嘆息一聲,“老爺,此事我覺得您還是別管了。”

陳國公看著他,眼底充滿了無奈和疲憊,“我如何不知瑾瑞這一次做得太過分?可若她被休回來,丟的是我的面子。”

“您這一插手,要和三小姐和解,可就難了。”初三叔道。

“和解?”陳國公冷冷地道:“難不成你認為我如今和她還有和解的餘地嗎?罷了,這份父女親情從來就不曾有過,如今也不必強求。”

初三叔聽得黯然,只得退了出去。

初三叔出去之後,陳梁柱便來了。

“你又來做什麽?”陳國公見到他就來氣,這種種事情聚在一起,讓他對這個家也徹底的厭惡了起來。

“父親,”陳梁柱氣憤地道:“母親被三妹氣得發病了,您也不管管她?”

“死了沒?若沒死,趁早!”陳國公當場就發了大火,指著他就怒斥,“我說過多少次?這內宅之事你不許摻和,你該練功便去練功,該念書便去念書,這宅子裏有你什麽事?”

陳梁柱被嚇住了,呆呆地看著父親,記憶中,從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。

“還不滾出去?”陳國公怒氣正盛,見他一副窩囊的樣子,一腳就踹了過去。

陳梁柱踉蹌了一下,連爬帶滾地逃了。

陳國公把下人都趕了出去,隨手拿了一壺酒,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。

他酒量本很好,從沙場裏回來的鬼魂,誰沒有酒量?

只是心頭有煩悶之事,這一壺酒,竟叫他半醉了。

他踉蹌地走到書桌後坐著,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從抽屜裏取出一幅畫卷來。

畫卷的卷軸有些發白,看得出是長期的摩挲。

他徐徐展開,畫中女子面容如玉,英氣秀美。

他粗糲的指腹撫摸著畫卷女子的眉毛,眼睛,眼底漸漸就籠了悲傷之意,喃喃地道:“我錯了嗎?你在乎這個女兒嗎?可她害死了你!”

他眸光依戀,柔中帶悲,五分醉意之下,眼前閃動的,仿佛是記憶中那深愛之人的一笑一顰。

他伸出顫巍巍的手,想觸摸那虛幻的影子,可那影子瞬間就分崩離析,消失不見,只餘下他的手孤獨地在半空。

他的眼底,一下子就充滿了淚意。

十五年,他無一日能忘記她是怎麽死的。

“我恨極了她,若不是她,怎會奪了你的性命?”他渾身發抖地說,“我努力過,接了她回來,為她說一門親事,嫁了出去,便了了我的責任,偏生,她卻鬧出這麽多事端來,我看到她在我眼前晃動,我就記起你是怎麽死的。”

他落著淚,卻又笑了,“可我也知道她沒有錯啊,她錯在哪裏?”

這流火的季節,屋中竟生出了寒意,陰霾籠罩,濃濃的哀傷,化不開。

他慢慢地把畫卷收了起來,珍而重之地放回抽屜裏,上了鎖,手指在抽屜外的雕花上撫摸了一會,才慢慢地松手,站起來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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